我穿上了囚犯衣裳,于宫门前众百姓面前,受鞭刑三十。
周砚尘红着眼睛站在我面前,
「晚晚,为什么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……」
「明明我已经做好准备抛弃一切,与你厮守终生了,明明你这一年以来那么爱我……」
我缓缓闭上双眼,不愿看他。
我为了这一天苦等了一年多,我和周砚尘,注定仇怨。
他或许早就对我动情,可那情,无人能分清真假。
三十道鞭刑过,后背鲜血淋漓,我已经直不起腰,每动一下都是撕裂般疼痛。
御前的曹公公叹息着亲自将我抱去伸冤路前。
这数十米的布满荆棘尖刺的道路上还染着先辈的血,我跪上去的瞬间,尖锐的石子便将肌肤划破。
鲜血在囚服留下朵朵印记,不多时便氤氲成片。
疼痛使得每一步都如此艰难,可我不敢停留。
我仿佛看见兄长嫂嫂逢安和三万将士在前方看着我,我努力的向前爬,努力的向他们靠近。
快了,就快了……
「晚晚!」
周砚尘被侍卫拉扯着,神色崩溃看着我。
他挣脱开侍卫,手执红缨枪奔我而来。
「晚晚,我与许逢安容貌一样不是吗?」
「我不怪你总是透过我找他的影子了,我不怪你为我做的衣裳吃食都是他的喜好了。」
「你用一年多让我相信你对我的真心,你继续来骗我好不好?」
「只要你放弃伸冤,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,我可以任由你将我当做他的替身的。」
我有一瞬间的恍惚。
因为皇帝竟也知晓逢安的存在。
他与皇后皆知晓逢安在西北军营,可他们都不曾想要接逢安归家。
他们都不爱我的逢安。
我的逢安自幼在西北边关流浪,是我将他捡回了军营。
他像头生着獠牙的幼兽,因着经历的恶意待人冷漠警惕。
但我待他好一分,一无所有的他却还我十分。
分明他此前没经历过多少善意,可在凶奴犯我大乾边境,无数无辜子民死去时,他却义无反顾入了军营。
他比谁都拼命,又比谁都温柔。
我们一起在西北生活八年,我们一同赛马,一同练习枪法。
他说我给了他一个家,他说他会娶我,会拼命守护我们共同的家人。
可是……他却和我的家人一起,死在了他生母为宸王铺路的阴谋中。
我感觉身上血液在快速流失,我多次晕眩,又强迫自己清醒。
我听到逢安与兄长他们在呼唤我,这些不甘与希翼支撑着我在昏迷前穿过伸冤路。
皇帝端坐在高台之上,百官立于两侧。
太监总管念着众将军的陈情书,上方详细讲述皇后母族接手军营后的种种恶行。
我被人搀扶着跪在地面,皇后被喜嬷嬷搀扶着在大殿之上与我对峙。
「你说我烧毁粮草,人证物证可在?」
皇后神色不屑,当时的证据她清理的十分干净,定不会留下什么马脚。
「娘娘宫中的下人与太医院各位大人,皆可作证。」
我看向喜嬷嬷,「昨日娘娘梦魇时,将丢弃亲子,假传圣旨私烧粮草之事,说的可是清清楚楚。」
皇后神色大变,她宫中的下人与太医院众人亦当堂指证。
我看向站在文官之首的丞相,他曾是青姝嫂嫂父亲的门生。
他冲我颔首,又将许嬷嬷请上堂。
许嬷嬷跪在地上,红着眼看向周砚尘,又看向喜嬷嬷。
「老姐姐,你如今,还要继续帮娘娘隐瞒吗?」
「你是不是忘了你那初入军营想要赚取军功的孙儿,是被谁所救?」
喜嬷嬷面色惨白,她挣扎着松开搀扶皇后的手,垂老的面容挂满泪痕。
「老奴……可以作证,是娘娘假传圣旨隐瞒宸王粮草去处,又命人火烧粮草,买通马夫给宋将军的战马下毒。」
战马……下毒?
我猛然看向喜嬷嬷,想起哥哥将战马赠送给逢安之事。